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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在彭伯里意外相逢
快到家时，基蒂和莉迪亚乘坐马车特意赶到06第五梅里顿来接姐姐。从两个小妹妹嘴里，伊丽莎白听到不少新闻，比如民兵团要离开梅里顿前往布赖顿啦，比如威克姆和金小姐分手啦等。
当听到最后一句时，她深有感慨地说道：“金小姐很幸运，她摆脱了一段别有企图的姻缘。”
在回去的路上，莉迪亚迫不及待地问道：“亲爱的姐姐，快告诉我们见到中意的男人没有？你都快二十三啦，就要变成老处女啦！天哪，我要是二十三岁以前还结不了婚，那该多丢脸！说实在的，我比你们任何一个都想早结婚，那样就可以带着你们到处参加舞会了。”
伊丽莎白习惯了小妹妹唧喳不停的样子和说话腔调，尽量不去答理她。基蒂接过话茬，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。
一行人到家后，受到父母的亲切接待。班纳特太太高兴地发现，简仍然那么漂亮动人，班纳特先生也情不自禁地告诉伊丽莎白，看见她回来多么愉快。卢卡斯一家也来了，既是迎接女儿玛丽亚，也想听听新闻。许多人聚在一起，家里着实热闹了一番。
第二天上午，伊丽莎白经过仔细考虑，跟姐姐述说了达西先生向她求婚的主要情节。简起初大为惊讶，但很快又觉得不足为奇，她与妹妹情同手足，谁爱上妹妹都有可能，只是达西先生会很难过。因为他不应采取不得体的方式向妹妹表白，遭到拒绝后肯定会非常痛苦。
伊丽莎白把威克姆的事情也原原本本告诉了姐姐，这个消息令简一时惊呆了！善良的姑娘即使走遍天下，也难以相信人世间竟会有这样的邪恶人物。
过了好一阵子，她才勉强镇静下来说道：“威克姆先生真是恶劣得让人难以置信！达西先生也够可怜的。亲爱的伊丽莎白，你看不起他，他还不得不把妹妹的隐私讲给你听，想想吧，他会多么痛苦，多么失望！”
“确实如此。姐姐，那你说我应不应该把威克姆的恶劣品性告诉亲戚朋友们？”
简想了想，说：“暂时还是不要搞得他声名狼藉吧。路遥知马力，日久见人心，时间一长，人们自然都会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。你说呢？”
“这样也好。此事牵涉到达西的妹妹，我要尽量保守秘密。威克姆很快就要走了，眼下我还是绝口不提吧。”伊丽莎白表示赞同姐姐的意见。
压在心头的事情终于说出来一部分，伊丽莎白感觉轻松了许多。不过，她还是没敢说出信里牵扯到姐姐的另一半内容，她想：也许将来由宾利先生亲自向简解释比较好吧。
回来的第二周，也就是民兵团驻扎在梅里顿的最后一周，附近的年轻小姐们个个垂头丧气，唯有班纳特家的两位大小姐照常饮食起居忙这忙那。
基蒂和莉迪亚常常责备两个姐姐对此事漠不关心。她们太伤心了！想不通姐姐们怎会如此冷酷无情。
不过，莉迪亚的愁绪很快就烟消云散，因为民兵团上校太太福斯特夫人邀请她去布赖顿。接到这个消息以后，莉迪亚一边兴奋地大叫，一边在屋里跑来跑去，惹得基蒂在一旁暗生妒心。
伊丽莎白来到书房，想请父亲劝劝妹妹放弃这个想法，免得她做出什么不检点的丑事。伊丽莎白说道：“爸爸，莉迪亚一向疯疯癫癫，要是一去肯定会做出有损咱家脸面的事。好爸爸，你要是再不管管她那副野样子，小妹妹就不可救药了！弄得我们到时候都要跟着丢脸！”
班纳特先生慈祥地笑了，他握住女儿的手说：“不要担心，好孩子。你和简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人尊敬，不会因为有了两三个傻妹妹而显得不够体面，要是不让莉迪亚去布赖顿，我们待在朗伯恩也休想安宁。好在她太穷，谁也不会看上她，希望到那以后，这个莽撞的孩子能接受点教训，认清楚自己。”
父亲既然这样回答，伊丽莎白还能怎么说呢，她闷闷不乐地离开了书房。
威克姆仍然和她经常碰面，这个无耻的家伙有一次竟然表明想跟她重温旧情。伊丽莎白厌恶极了，直觉得对方那虚伪的笑容背后全是些陈词滥调，赶紧转身走开了。
民兵团离开梅里顿的头一天，威克姆和其他几位军官来到朗伯恩吃饭，伊丽莎白存心想让这家伙难堪，便故意问他是否认识菲茨威廉上校。威克姆登时大惊失色满脸怒容，待稍稍镇定后，又笑嘻嘻地回答说菲茨威廉上校极具绅士风度，和他的表弟达西先生大不相同。
“的确大不相同。不过达西先生跟人处熟了，举止自然也就大有改观。”伊丽莎白冷冷地回应。
“真的呀！”威克姆不明白她为何态度会有如此大的转变，沉默了一会方才说道，“你知道我对达西先生的看法，听说他的举止大有改观，我非常高兴。就怕这种转变是有意做给他姨妈看的，可能是想尽快促成他与德布尔小姐的婚事吧。”
伊丽莎白觉得很好笑，但没有再多说话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。接下来的晚宴平淡而客气，临别时双方也都客客气气地分手，觉得没有再见面的必要。
散席时心情最激动的要数莉迪亚了，她要跟陪着丈夫来的福斯特太太一起去往梅里顿，以便明天一早从那里起程。
小丫头毫无伤感之意，满面春风地与家人告别，只有基蒂很不开心，因为嫉妒流下了眼泪。班纳特太太仔细叮嘱着小女儿，千万不要错过及时行乐的机会，莉迪亚高兴地答应下来。
虽然莉迪亚在行前答应常给家里来信，实际上她的信总要每隔很久才能收到一封，信中不外乎是买了哪些漂亮的东西、忙着去军营玩耍等等。伊丽莎白对小妹妹的情况不怎么感兴趣，她现在只盼着夏季快快到来，好跟着舅妈去旅行，那样就能躲开母亲的唠叨啦。
到了六月中旬，距离北上旅行的日子越来越近。不料，加德纳太太突然来信告知，因为加德纳先生有事，行期必须推迟两周，而且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必须赶回伦敦。这样一来，他们一行人就不能跑出多远最多只能到德比郡。之所以选中那里，则是因为加德纳太太想看看曾经生活过的地方。
伊丽莎白非常失望，可她也不能不知足，德比郡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，令她最不开心的其实是担心碰到彭伯里的主人达西先生。
等待的日子终于过去，加德纳夫妇带着四个孩子来到朗伯恩。他们把孩子交给大表姐简来照料，两人只在朗伯恩住了一夜，第二天一早便带着伊丽莎白上路了。
一路上的风景名胜略过不表，伊丽莎白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显得明朗愉快。
这日，加德纳太太想去曾经居住过的兰顿镇看看，于是，马车载着一行人绕向那儿。伊丽莎白听舅妈说，距离兰顿镇不到五英里就是彭伯里，只需拐几个弯就能到达。
当他们准备离开兰顿镇时，加德纳夫妇提前征求伊丽莎白的意见，问她想不想顺道去看看彭伯里。
伊丽莎白觉得去那儿无事可干，便说自己厌烦高楼大厦，根本不想前往彭伯里。加德纳太太连声骂她傻：“你以为我会稀罕富丽堂皇的屋子吗？要不是因为那儿的田园景色实在宜人，我才不会去呢。听说，附近还有一片全国最美的树林呢。”
伊丽莎白没有吱声，心里却怎么也不情愿，她当然喜欢看美丽的风景，可是一想到有可能碰到达西先生，就觉得大煞风景！她突然有了个想法：“不如我先打听打听达西是不是在彭伯里，如果不在就去，如果在的话，只能跟舅妈老老实实说明缘由了。”
到了晚上，伊丽莎白偷偷向女仆打听起彭伯里的情况，女仆再三说明达西主人不在庄园里，这才打消了她的惊恐。第二天早上，当舅妈再次问起时，伊丽莎白欢天喜地地答应下来。
马车飞快地向前驶去，前方渐渐出现彭伯里那片美丽的树林，进入庄园后，伊丽莎白顿时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！
山谷那边有座壮观大宅，一条相当陡斜的路曲曲折折地通入谷中。那是一幢很大很漂亮的石头建筑物，屹立在高地之上，屋后的树林枝繁叶茂，小山冈连绵起伏蜿蜒而去；屋前一泓清亮亮的溪流在涔涔流淌，完全没有一丝人工痕迹。溪流两边鲜花绽放鸟儿翩飞，愈发显出一派柔美自然的田园风光。伊丽莎白从未见过如此意趣盎然的地方，众人见了也都赞赏不已。
马车下坡过桥，一直驶到门前，女管家很客气地接待了他们，大家跟着她参观住宅。里面的每个房间都高大宽敞，采光极好，家具陈设也古朴典雅，与罗辛斯比起来，显得豪华不足却风雅有余，伊丽莎白越看越喜欢。
加德纳先生顺口问起女管家，怎么没见庄园主人。女管家回答说主人明天才能回来，而且还会带来一大帮朋友。伊丽莎白听了暗自庆幸，要是在路上延迟一天，岂不正好碰上达西？
壁炉墙上挂了几幅醒目的画像，加德纳太太扫了一眼，急忙拽过外甥女。伊丽莎白凑近去一看，里面居然有一幅是威克姆的画像。
女管家看出参观者的犹疑，主动介绍说那是以前管家的儿子，但从她的语调态度中能明显看出对威克姆的厌恶。加德纳太太偷偷望了眼外甥女，伊丽莎白没有任何反应。女管家指着旁边一幅稍小的画像说：“这一位就是我家主人，画得像极了，大约用了八年时间才完成。”
加德纳太太转过脸问伊丽莎白画得像不像，女管家见这位年轻的小姐认识她家主人，心里越发敬重，接着又介绍起一幅达西小姐的画像。
加德纳先生这时走过来，问起彭伯里主人达西先生的情况，女管家似乎很乐意跟别人提起这个话题，于是快言快语地说道：“他可能是天下最好的主人，从来没听他说过一句冲人的话。从他四岁起，就一直是个温和而宽厚的孩子，像他父亲一样，即使对穷人也是那么和善可亲。”
伊丽莎白瞪大眼睛，心想：“这可能是达西吗？那个傲慢无礼的达西？”她认真地听着女管家继续说下去。
“达西先生可不像现在的放荡青年，一心只为自己打算。他的佃户和佣人没有一个不称赞他的。有人说他傲慢，可我看不出来他有一丝傲慢之处，照我说，他只是不像其他青年那样夸夸其谈罢了。”她一边说着，一边将大伙儿领到楼上某间漂亮的卧室。
据女管家介绍，这间屋子刚刚收拾好，是全楼最棒的一间屋子，去年达西小姐来彭伯里时相中了它，所以达西先生特意嘱咐佣人们把它整理出来。“他的确是个好哥哥。”伊丽莎白这么想，慢慢跟随着众人继续参观。
在女管家的带领下，大家接着参观了画廊和几间主卧，画廊里陈列着许多油画佳作，伊丽莎白仔细搜寻着，终于看到一幅达西先生微笑的画像。她久久地看着，那双漂亮的眼睛也温柔地看过来，不由得让她想起那天的求婚场景，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亲切温存的感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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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宅里凡是可以公开参观的地方都已走过，大家告别了女管家，穿过草场朝河边走去。
这时，伊丽莎白忽然瞧见主人达西先生正从通往屋后马厩的大路上走过来，两人相距大约只有二十码远，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。达西此时也瞧见她，惊奇地愣在那里一动不动，伊丽莎白的脸顿时涨得通红。好在达西很快清醒过来，走上前跟客人打着招呼。
伊丽莎白脸色发窘地接受了他的问候，加德纳夫妇猜测来人可能是达西先生，他们有意站开，让两位年轻人攀谈。达西客客气气地问起班纳特夫妇的近况，伊丽莎白惊慌得不敢抬头看他的脸，支吾着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。两人的表情都极不自然，达西站了一会儿，似乎也觉得无话可说，便告辞离去。
加德纳夫妇这才来到外甥女跟前，称赞小伙子仪表堂堂，可是外甥女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，只是怀揣着满腹心事跟着舅舅舅妈向前走着。她想，达西先生一定会以为自己是死皮赖脸地送上门去的，这可怎么办，以后还怎么好意思说起这事？伊丽莎白脸上一阵阵发红。
同时，伊丽莎白也注意到另一个明显的变化：达西的举止如此谦恭，言谈如此文雅，与他在罗辛斯的谈吐形成非常鲜明的对比，这让姑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
加德纳太太似乎看出了什么，责怪伊丽莎白心不在焉，伊丽莎白这才猛醒过来，快步跟上舅舅舅妈继续向前走去。
顺着土坡来到溪边，走过一座小桥，眼前的景色显得幽静许多。这时距离大宅已经比较远了，加德纳太太感觉比较疲累，打算回去乘坐马车，于是，大家决定抄近路回去。
众人正慢慢走着，忽儿又望见达西先生向他们走过来，伊丽莎白无奈，只得拿出客气劲儿，开始与对方打招呼。
达西微笑地看着她，要求伊丽莎白帮他介绍一下身边的两位朋友。这一举动着实令姑娘有些吃惊，想当初他求婚时，还说看不起她那些亲友哩，今天却想要结识这些人，伊丽莎白觉得有些好笑，不过还是立刻满足了对方。
了解到那两位长者竟然是伊丽莎白的舅舅舅妈，达西微微有些惊讶，但他没有扭头就走，而是陪着他们一起往回走，还不时跟加德纳先生找些钓鱼之类的话题聊起来。
伊丽莎白与舅妈走在前面，她听着后面两位男士的谈话，心里不禁高兴又得意：他终于知道自己也有几个不丢脸的亲戚啦。
加德纳太太实在太累了，便让丈夫搀着她，达西与伊丽莎白自然并排而行。两人沉默了一会，伊丽莎白问道：“不是说你明天才回到乡下吗？怎么今天在这里碰到了？”达西解释说，因为有很多朋友过来，想找管家提前安排些事，所以他比朋友们早到了一天。
伊丽莎白点点头，达西接着说：“这些朋友里有你见过的宾利先生和他的姐妹，另外还有个人特别想认识你。你在兰顿停留期间，能否允许我介绍小妹与你相识？”
美丽的姑娘大感惊讶，达西小姐为什么想结识她？是受了她哥哥的鼓动吗？伊丽莎白有些惶惑，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回答。一行人默默地向前走着，伊丽莎白欣慰地感觉到：虽然求婚失败，达西先生却并没有因此怨恨她。
走到马车跟前，达西先生再请客人们进屋吃些点心，加德纳夫妇礼貌地谢绝了，带着外甥女辞别主人乘上了马车。
一路上，舅舅舅妈开始发表评论，说他们万万没有想到，达西先生竟会如此出类拔萃。加德纳先生说：“他举止优雅，礼貌周到，丝毫不摆架子。”
加德纳太太说：“真是难以想象，这个年轻人像是个狠毒的人吗？他身上虽然有一种高贵的神气，却没让人觉得他心肠不好，他怎么会狠心对待可怜的威克姆？领我们参观的女管家把他吹得天花乱坠，惹得我差点笑出来。”
伊丽莎白觉得自己该替达西说句公道话，证明他并没有亏待威克姆。为了证实这一点，她把两人之间的钱财纠纷也一五一十全部讲了出来，加德纳太太听后觉得极度震惊，这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这一天实在太疲倦了，几人回到旅店后，没有再进行其他的活动项目，好好歇息了一晚。
第二天一早，加德纳夫妇带着伊丽莎白正准备去朋友家吃饭，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。他们走到窗前一看，只见一男一女乘坐着双轮马车正从街道那头驶来。
伊丽莎白马上猜到是怎么回事，赶紧说有贵客光临。舅舅舅妈听了一惊，再联想到昨天的情形，他们立刻判定：一个小伙子如此大献殷勤，肯定是看中了自己的外甥女。伊丽莎白却不怎么高兴，因为要见达西小姐，她心里难免有些惴惴不安。
达西兄妹进来了，双方恭恭敬敬地作了介绍。令伊丽莎白惊奇的是：她发现达西小姐居然像自己一样局促不安。眼前的姑娘身材较高，虽然只有十六岁，身体却已发育成熟，看起来像个大人。她没有哥哥漂亮，却也自有一番韵味，一举一动都显得谦和文雅。
在刚到兰顿时，伊丽莎白曾听说达西小姐非常傲慢，但经过几分钟的细致观察，她断定达西小姐只是非常羞怯而已，遂渐渐放下心来。
双方见面后不久，达西说宾利也要过来拜访，正说话间，宾利已来到旅店门前。伊丽莎白对他的怨恨早已消失，看到宾利先生亲切地上前问好，她客气地接受了，加德纳夫妇也非常高兴认识这位朋友。
看到宾利与舅舅舅妈谈笑风生，伊丽莎白不由得想到了姐姐简，她多么希望宾利先生心里也想着姐姐啊。可是自始至终，宾利都没有向她问起简。
客人们逗留了半个多小时，起身告辞时，达西先生与妹妹一起发出邀请，希望加德纳夫妇和伊丽莎白离开之前能去彭伯里吃顿便饭。加德纳太太想征求一下外甥女的意见，不料伊丽莎白却扭头不答，再看看丈夫，他素来喜欢交际，看到眼下有机会结识多位贵宾，眼睛都亮了。加德纳太太遂大胆应承下来，日子就定在了后天。
宾利先生听后十分高兴，同时再次向伊丽莎白声明：他还有许多话要讲，希望吃饭时能向她打听以前所有朋友的情况。伊丽莎白以为他想要探听姐姐的消息，心中极为欢喜。
客人们走后，伊丽莎白的心情一直无法平静，直到晚上，她还躺在床上寻思了足足两小时，试图整理出个头绪。
伊丽莎白原本以为达西会想方设法地避开她，怎料这次的不期而遇竟让他明显流露出想要重归于好的意思。就这件事来说，达西既没有任何粗俗的情感，也没做出一丝怪诞的举动，他分明是想竭力博得姑娘亲友们的好感，甚至一心把她介绍给妹妹。如此傲慢的人竟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？伊丽莎白百思不得其解，难道只能把原因归于爱情吗？真是让人捉摸不透！
加德纳太太在当天晚上与外甥女谈论了一会儿：达西小姐急于赶来拜访，差点没赶上吃饭，她们虽然无法做出同等的回报，却至少应该礼尚往来吧，两人决定明天一早便去彭伯里拜访她。
其实，伊丽莎白另外还怀有一种心思：这次去彭伯里，宾利小姐肯定不会欢迎她，她倒想看看，久别重逢之后，那位嫉妒心极强的小姐会怎么做。
到了彭伯里大宅，女管家带着她们穿过门厅走进客厅，达西小姐正在这间屋里等候着。与她坐在一起的还有宾利姐妹俩，以及另一位陪小姐住在伦敦的安妮斯利太太。
乔治亚娜接待客人非常礼貌，只是略显局促，不过这没什么要紧，加德纳太太和伊丽莎白都能体谅她。
宾利姐妹只向客人们行了个屈膝礼，大家坐定之后便是一阵沉默，现场显得沉闷而别扭。最后还是安妮斯利太太打破了沉默，她是一位举止文雅、满脸和气的女人，与加德纳太太竭力找点话说，伊丽莎白偶尔也会帮帮腔。
伊丽莎白还发现，宾利小姐密切地注视着自己的一言一行，特别是在她跟达西小姐说话时。就这样坐了至少有一刻钟之久，宾利姐妹都默不做声，后来冷不丁地，伊丽莎白突然听到对面的宾利小姐开始冷冰冰地道了句问候，她回答得也同样冷淡、同样简单，之后双方都不再吭声。
现场一片难堪的沉默。安妮斯利太太连续使了多次眼色，达西小姐才惊醒过来，吩咐端进些待客美食。很快，佣人们连续送上来冷肉、点心与许多时令鲜果，众人一见大堆大堆的葡萄、油桃，立即围拢到桌前。
伊丽莎白正在吃东西时，达西先生刚巧走进来。他本来是待在河边陪着加德纳先生钓鱼，后来听佣人前来报告，说加德纳太太和外甥女上午来拜访乔治亚娜，这才匆匆赶了回来。
伊丽莎白一见他进屋，便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：一定要从容不迫落落大方。可是，这一点似乎很难做到，因为自达西现身的那一刻起，几乎每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俩。尤其是宾利小姐，虽然她和达西说话时满面笑容，但看向伊丽莎白时脸上却写满了好奇。
达西先生更愿意妹妹与伊丽莎白互相多作了解，所以总是找机会让她们说话。旁边的宾利小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，嫉妒之情很快油然而生，冷不防便插进句话：“请问伊丽莎白小姐，某郡民兵团是不是撤出了梅里顿？这对贵府可是个巨大损失呀。”
当着达西的面，宾利小姐没敢提威克姆的名字，不过伊丽莎白一听就明白了。为了还击这恶毒的话语，她立即振作精神，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回敬过去。伊丽莎白注意到，达西当即涨红了脸，正恳切地望着自己，达西小姐则神色慌张头也不敢抬。
伊丽莎白的镇定自若，让达西马上定下心来，宾利小姐虽然气极却也不敢再提威克姆，乔治亚娜很快恢复了常态，只是还不好意思说话。宾利小姐本来是想讽刺一下班纳特家，让达西心生鄙夷，没想到她机关算尽，反倒使达西对伊丽莎白更加倾心。
客人们很快告辞了，在达西先生送她们外出乘车时，宾利小姐趁机大泄私愤，将伊丽莎白的人品、举止和穿着说得一无是处。
不过，乔治亚娜并没有搭腔，她的想法很简单：既然哥哥那么推崇伊丽莎白，她当然也应该喜欢，哥哥绝不会看错人，而且眼前这位姑娘确实十分可爱，非常适合做她未来的嫂嫂。
在达西回到客厅以后，恶毒的宾利小姐又把刚才那番话重对他说了一遍。达西虽然很不爱听，但还是愿意给她留点面子，只是耐着性子冷冷地说：“我看不出伊丽莎白有什么变化，只不过皮肤晒黑了点，这不过是夏天外出旅行的结果，不足为奇。”
哪知宾利小姐却不死心，仍然继续说道：“我根本不觉得她有什么可值得称赞的美丽。脸蛋儿太消瘦，皮肤没有光泽，眉眼也不秀美。记得我们刚刚认识她时，大家都说她是有名的大美人，这句赞语说得真是令人惊讶！有天晚上，伊丽莎白和她姐姐在内瑟菲尔德吃过晚餐后，你当时还说‘她也算个美人！那我倒情愿把她妈妈称为才女’，不过后来，达西先生似乎对她的印象逐渐好转，甚至一度觉得她很漂亮，是这样的吗？达西先生。”
“是的，”达西再也忍无可忍了，一字一顿地回答说，“那不过是我刚刚认识她的时候的感觉，最近几个月以来，我已经把她看成是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一位姑娘。”扔下这句话后，达西起身走出了客厅。宾利小姐落得个自找没趣，没逼出她想听的话，却令自己颜面尽失。
再说加德纳太太与伊丽莎白。她们两人回到旅店后，把这次做客的经历统统谈论了一番，不过，双方谁也没有点破最感兴趣的那件事。其实，伊丽莎白很想知道舅妈怎么看待达西，而加德纳太太也同样非常希望外甥女能先跟自己提起这个话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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